当我得知自己在23岁时需要佩戴 助听器 ,内心充满了不安和疑惑。 助听器?在20多岁的时候?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玩笑。我脑海中浮现出我奶奶的老朋友 贝尔莎(Bertha) 的形象——她的耳边总是固定着两个棕色的塑料盒子,显得十分笨重。
那时,我觉得佩戴助听器简直是往老年化的道路上走。我担心别人看到我耳朵里的这些奇怪的装置后,会立刻做出判断,可能会觉得我很可怜,甚至开始对我大声说话,像是在对待一个听不懂话的人。
为了安抚我的焦虑,我的 听力学专家 递给我一款 Oticon助听器 和一面小镜子。我把头发撩到耳后,调整镜子角度,看到那条细长的塑料管环绕在我苍白的耳廓上。
“挺低调的嘛,”我看着她说,微微对视。
接着,她开启了助听器。那一瞬间,仿佛突然之间,我的听觉世界变得清晰。就像多年来眼睛视力不佳,突然戴上眼镜后的体验。 我被这种清晰的语言震撼了。许久未听到的声音重新浮现:我穿上外套时,衣物轻轻的沙沙声;脚步踩在地毯上的沉闷声音。
更让我意外的是,她还向我展示了一款推广用的 蓝牙遥控器 . 那是一款只有三英寸的设备,它让我直接通过助听器播放Spotify上的音乐,说实话,这样的功能真的很酷。
我喜欢那个感觉,就像自己拥有了一个秘密。或许别人能注意到我的助听器,但我能在没有线缆的情况下向耳朵里传输音乐的事实,却只有我自己知道。这种小小的“超能力”让我感觉无比自在。
我最终决定购买这款 Oticon助听器 .

重新定义“超能力”
从那以后,我开始将这些“半机械”功能视作一种正面的体验。在上下班的路上,我常常陶醉在看似无耳机的沉浸式世界中,最新的 “Børns” 音乐在我耳边萦绕。我没有戴耳机,但我的世界依然充满节奏,仿佛自己拥有某种超能力。
早在 苹果AirPods 和蓝牙耳机让无线音乐变得家喻户晓之前,这种感觉就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先知,独步潮流。我开始把助听器像饰品一样存放在珠宝盒里,每次戴上它们时,就像在搭配我其他的耳环。
无线流媒体播放的加持,让我的配饰不再仅仅是医疗器械,它们变得像是高科技珠宝。我甚至可以不拿出 iPhone 就接听电话,甚至在不用遥控器的情况下播放电视音频。
不久后,我开始拿我的新配件开玩笑。有一次周末,我和男朋友一起去他父母家吃早午餐。我一进门就跟他们开玩笑地说:“如果我没答应你们的问候,不是我故意不理你们,而是因为我的助听器电池快没电了。”
男友的爸爸哈哈大笑,看到他们的反应,我不禁也开始笑了。接受我的助听器,甚至能让它成为笑料的源泉,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成为了打破禁忌的人——并且是一个幽默的人。
发现助听器的额外好处
随着时间的推移,助听器带来的好处不断积累。我开始享受在出差的飞机上,睡觉前把助听器的音量调到静音。无声的环境让我可以休息而不被小孩的哭声打扰,甚至连机长的广播我也不需要听。回到地面,走过施工现场时,按下一个按钮,就能让那些不友善的“口哨声”消失。
周末时,我可以将助听器留在珠宝盒里,去 纽约曼哈顿街头 体验几乎无声的步行,避免街头的喧嚣。我不再为自己的“听力缺陷”而焦虑,反而开始享受这种平静。

拥抱内心的不安
随着我对助听器的接受,我也开始察觉到曾经让我不安的原因。最初的自卑并非来自于我的听力问题,而是对“年龄歧视”的感知。
回想起贝尔莎,她的大助听器曾让我感到有些抵触,但现在想来,我意识到那是她极大的自信和勇气的象征。贝尔莎从未因佩戴大助听器而感到羞耻,她始终自信地佩戴它们,甚至以此为荣。与其取笑她,我应该向她学习,学会更自信地展示自己的“独特性”。
这不仅仅是年龄歧视的问题。那时我还不知道“能力歧视”这个词,但无意中,我早已接受了社会中普遍的观点——正常人是健全的,而残障人士则是“例外”。我曾认为,如果一个人需要停车在残障车位或者依赖轮椅,那么他们的身体一定有问题。直到我自己需要佩戴助听器时,才意识到,所谓的“问题”并不存在。
我开始意识到,自己对“身体缺陷”的担忧其实来源于社会对残障的刻板印象。年龄不等于尴尬,残障也不等于羞耻。我不再将年龄和缺陷与羞耻挂钩,而是将其视为身体的成熟和经历的一部分。
从自我接纳到自信
尽管我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作为聋人生活的复杂性,但我的听力损失教会了我,残障不仅仅伴随着负面标签,它背后也充满了丰富多样的情感。如今,我已经经历了自我接纳、无所畏惧,甚至为自己的助听器感到骄傲。
现在,我把我的助听器当作耳朵成熟的象征。当我在 纽约 这座繁忙的城市中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时,佩戴助听器让我感到自己不再是个年轻的菜鸟,而是一个拥有成熟心态的人。